评论
分享
8月15日这天,刚参加完U18亚青赛(中国队获得第3)回到国内的徐杰发了一条微博:雪地上,一行弯弯曲曲的脚印清晰可见,配文是一颗爱心、英文的“梦想”和一个对号。寓意是“一步一个脚印实现梦想”。
这一天,是徐杰正式升入广东男篮一队的日子,换言之,从这一天开始,徐杰正式成为了一名CBA球员。签完合同之后,欣喜万分的他还请广东男篮副总经理袁俊为自己拍了张照片,以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那天我肚子有点疼。”徐杰笑着说。
尽管已经提前多天得知自己即将升入一队的消息,可当他真的在那份日思夜想了许久的合同上签字的时候,还是难以按捺住内心的兴奋。
“刚到泰国(U18亚青赛举办地)的时候,我就接到了袁总的通知,问我要身份证号之类的东西,我问他这是要干啥,他说,‘给你制作合同。’”徐杰回忆,“当时我的后背就一下子很凉的那种感觉,特别激动,说不出来的感觉,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在等(签约)那一刻。”
“从父亲平时打球的影响开始指引上这条路,然后到惠州、东莞体校的教练,再到现在青年队的曲哥(指广东青年队主帅曲绍斌),包括每一次国青的教练,所有给过帮助和指引的教练,都非常感谢他们……”徐杰说。对此,他无以为报,只能通过不断努力进取来报答父亲和教练们的栽培之恩。
从野球场边父亲的忠实观众,到成为广东男篮的后备军,再到终于有资格身披广东男篮队服征战CBA,这名小个子控卫共耗费了13年时间。从国少酱油男到国青“三巨头”之一,他自我质疑过,也曾被别人质疑,看似顺风顺水的生涯,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辛?
来到一个高大上的地方
徐杰的父亲是一名篮球迷,外出打球时喜欢将徐杰带到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当时年仅六七岁的徐杰便对篮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在父亲的指导下学习篮球。
10岁那年,徐杰的父亲为他在惠州市博罗体校(以下简称惠州体校)报了一个篮球培训班,利用课余时间锤炼球技。“一开始没有想太多,只是让我去培养兴趣,更没想过打职业篮球的事。”
徐杰记得,当时的教练非常严格,自己就在他的手下练习运球,静静观察。就这样,徐杰进一步完成了篮球启蒙——他开始对篮球建立起相对完整的世界观。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东莞市体育运动学校(以下简称东莞体校)练乒乓球的表弟建议徐杰到那里试训,结果他出乎意料地留了下来。招他进校的正是知名教头丁万松。
说来也巧,2011年正是丁万松在东莞体校开门收徒的第一个年头,而徐杰则是这位成名女篮教练在东莞招收的头一批男徒。当时徐杰的身高虽然只有1.4,但他的“灵气”让人无法将他拒之门外。
体校的日子是枯燥的,对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同是丁万松高徒的女篮国手李月汝,“最开始天天都在哭。”而徐杰则遭遇了“没收手机”这样的常规操作,这等于是斩断了他与家人联系的唯一纽带,“一直没有联系家里人,两个月后才有人来看我。”
不过,当时的徐杰并没有对这种半军事化的生活感到不适,原因大概有三个:首先,东莞体校相对于自己待过的惠州体校,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感觉来到一个很高大上的学校,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就特别珍惜。”其次,“教练特别严厉,我也没时间想别的。”再次,则是他终于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头两三年,体校的训练以基本功为主,比赛的机会很少,“现在想想,是觉得挺难熬的。”徐杰说。但当时却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有意思的是,东莞体校的七八个男队员就跟广东宏远三队在一块场地上训练,而徐杰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广东男篮还有三队。12岁那年,丁万松担任宏远三队主帅,徐杰就随他一起进入了广东男篮的青训序列,“每天训练很多,教练对基本功抓得特别严,所以基础打得比较好。当时想的东西很少,就知道练球。”
快速上升期
如果说宽严相济是丁万松的戒尺,那踏实肯干就是徐杰在职业篮球之路上砸下的第一块奠基石。正如曲绍斌对徐杰的评价:“他做人很踏实,在我们的引导下,任何一个团队,任何一个教练都很喜欢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4年,徐杰成为国少队的一员。那个时候,又瘦又小的他自感能力不足,激动之余有些害怕自己会被球队除名。于是,便有意加强自己的能力,“慢慢通过对抗,找到差距,缩小差距,那个时候提升最快。”最终,在与另外一名球员的竞争中,他成功争取到了教练的信任,并获得了足够的出场时间。
在2015年广东省运会男篮乙组比赛中,徐杰场均砍下20+,率队夺得亚军,得到了丁万松的认可,“(他)这几年的发展可以说是正常,未来没有大的伤病或者其他意外影响,打CBA应该没有问题。”如今看来,丁万松当时的预测还是略显保守了。
同样是在2015年,徐杰随队参加了U16亚青赛,他场均拿下全队第5高的8.7分,此外还贡献2.4篮板3.1助攻,“球队大脑”的风采呼之欲出,而当时他的身高只有1.77米。其实换个角度想,假如不是身高的限制,徐杰或许会取得更高的成就。
“来到青年队,曲导(指曲绍斌)对我的帮助很大,他不光会指出我的问题,还经常跟我一对一单练,教会我很多组织和串联球队的技巧,还有在比赛场上的场面控制。”徐杰说。
到了今年的U18亚青赛,18岁的徐杰已经能够独当一面,7场比赛场均出战30.8分钟(全队最高)砍下10.9分(全队第3)4.9助攻(全队第2),被誉为“国青三巨头”。如果说,2016年U17世青赛上,球迷称他是“球队大脑”还包含了若干期许的话,如今称他是“球队大脑”则是实至名归了。
不过,对于所谓“三巨头”的说法,他却无意贪功,“篮球是一个集体项目,有了教练和队友的信任,才有了那样的表现,我很感谢他们。”
不像科比的科比“门徒”,也不是“下一个陈江华”
其实,徐杰的U18亚青赛之旅,并不像“国青三巨头”这个短语字面上那么美好。相反,他一度因为自己的低迷表现而背上心理包袱。
徐杰在小组赛负菲律宾一战中,仅仅11中1,被视作输球的最大罪人。他对自己当天的投篮情况记忆犹新,他回忆说:“我们一直处于落后,自己心态出现了问题,很急躁。面对对方大个,也有些不太习惯,出手比较仓促,稳定性下降了很多。”
既然手感不佳,为何还坚持出手?徐杰回答,有机会就要出手,这是战术安排。所以,你不得不惊叹于一个18岁少年在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被动比赛中的执行力。
这番回答让网易体育记者不禁想起了科比的一句名言。“和9投0中相比,我宁愿30投0中。投9次都不进就不投了,意味着你被自己击败了。而我会一直投到投进为止,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徐杰告诉网易体育,他的偶像正是科比——兼爱保罗的大局观。时至今日,徐杰仍然清楚地记得科比退役那天是星期四(编者注:科比于北京时间2016年4月14日日退役,那天确实是星期四)。
赛后,徐杰有关注网上舆论,知道大家对他批评很多,“微博上也有一些人在骂我。”于是,他不可避免地背上了包袱,接下来几场比赛均发挥不佳。
主帅张劲松看出了他的心思,打菲律宾之前,不仅给他加油打气,还将他调整到首发位置委以重任。“他叫我不要在意那些评论,叫我做自己,证明给他们看,于是我就放下了很多包袱。那场比赛,我放手去做动作证明给球迷看,打出了应有水平。”
的确,徐杰没有辜负张劲松的信任,全场14投8中砍下18分5篮板7助攻,率队复仇成功。据他的队友李柏润回忆,正是徐杰在上半场的组织串联,才让他们早早就建立起了超过20分的领先优势。
然而事实上,徐杰绝非科比式的球员,他其实更像自己的另外一个偶像保罗。
“广东这个4号也是个好球员。”全国(U21)青年篮球锦标赛长治赛区的观众席上,在目睹了徐杰一记手术刀传球之后,一名长治球迷脱口而出。这个“也”字,是相对于与徐杰对位的广州青年队4号、国奥球员胡荣浩而言的,与性格外放、偏重进攻的胡荣浩相比,徐杰性格内敛、更偏重组织,无论是比赛场还是训练场上,你都很难见到徐杰太过情绪化的表达。
“我喜欢串联,给队友传出舒服的球,需要我得分的时候,也得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是还不稳定。”徐杰说。
不稳定是年轻人的通病,是年龄之病,而非徐杰一人之病。徐杰真正的短板是他1.82米的身高,和稍显贫瘠的对抗能力,他对此心知肚明。
尽管我国篮球历史上并不缺乏精英级的矮个后卫,身高仅1.75米的广东名宿李群,身高1.70米出头的阿的江,和李群差不多高的范斌,前北京冠军队主控李学林,都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在高后卫流行的今天,以徐杰的身高去撬动CBA篮球版图,恐怕有一定困难。徐杰深知,若想在长人如林的CBA站稳脚跟,必须将身体练得更强壮,这样才能顶得住对方后卫的狂轰滥炸。
而李群也是这样嘱咐他的,“他叫我加强身体,练力量。现在重量我能达到,数量还不够,没办法激发到肌肉的某些地方。”所以,力量的训练将会是他进入CBA之后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
同出于宏远青训体系,在国家队都穿4号,又都是矮个后卫,自然就免不了被拿来与陈江华对比,有人惊诧于徐杰的速度,称他是“下一个陈江华”。但事实上,这种类比并不恰当,因为徐杰和陈江华的打法是大相径庭的。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宏远比赛,华哥也算是我小时候的偶像,他打球速度很快,处理球也很好。但是我跟他特点不一样,他的运动天赋我没法比,我在球场上节奏型的,喜欢打一些巧球。”徐杰说。
进入CBA是对他过往努力的认可,同时也对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新赛季,徐杰头上还有赵睿、胡明轩、杨金蒙、周湛东等前辈,想出人头地,还得依靠自我奋斗。
采访:赵环宇
(来源:网易体育 作者:赵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