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喜剧王》中的那个片段吗？艺人塞德里克饰演了一位邻居家的老人，他说话的时候，总有一支雪茄挂在他的嘴边。

即使你太年轻，没有看过这个片段，那么如果你来自美国南部，你也一定知道这位老人。每一个街区都有这样一位老人，你能在本地的服务站找到他。你带来了你咔咔作响的发动机，然后他慢悠悠地下来，用一块沾满油的红色抹布擦着手。

“先生，你能修好它吗？”

“小孩儿，你问我我能修好它吗？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十年了。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在这里，我当然能修好它的。现在跟我来看看，我看到它第一眼就知道它的机油箱出了问题，把它带到车库里来吧。”

只是他的话听上去完全不是这样的，因为他说着完整的句子，同时一边抽着温斯顿。所以它听上去像是，“Canahfixit?我在这里三十多年了，Courseicanfixit。我知道现在看到这个问题就知道是机油箱的毛病。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雪茄的烟灰朝着四周落下，这好像违反了某种物理定律。

那是我的爷爷，准确地说，那是我的外公。他在北卡罗来纳州开了第一家由非裔美国人拥有的服务站，他也是我见过工作最努力的人。他不只是个蓝领，他也总是穿着蓝色的裤子。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他的穿着从未改变。浅蓝色的工作服，深蓝色的工作裤，裤子后面的口袋上挂着一块红色抹布，胸口的口袋上用红线绣着“JONES”。

如果你住在温斯顿-塞勒姆，而你想要一罐燃气，一个机油箱，或者只是一段交谈，你都会去找琼斯先生。

曾有很多次我们坐下来吃晚饭时，他的手都是那么油腻，于是我们会说：“外公，你应该先去洗洗手！”

然后他会说：“我已经洗过了！”

他也并没有撒谎，他只是工作得太努力，工作的时间太长，油渍已经镌刻在了他的手上。它无法被任何种类的香皂洗去，它已经真真正正与外公的皮肤融为了一体。

每个住在温斯顿-塞勒姆的人都认识他，他是一个传奇，但没有人知道我和我兄弟们的名字。在每个人眼里，我们只是“琼斯先生的孙子们”。即使在我上了高中之后，我已经在篮球界小有名气，但人们也只是说：“琼斯先生的外孙挺棒的。”

这就是他的名字所承载的重量，它与我们形影不离。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每当妈妈因为某件事对我发火时，我都会去找外公。每当教练因为某件事而对我发脾气时，我也会去找外公。无论任何事，我的外公外婆都懂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也是我的老板，从我和我的兄弟八九岁时开始，每个夏天我们都在服务站工作。现在想想那时候，感觉滑稽又欢乐，因为他在早上七点开始营业，我们总是围在一起，整个上午都要靠喝咖啡来保持清醒。

我说的不是星巴克，要知道这里是温斯顿-塞勒姆。我们喝的是那种最能提神的咖啡，加上五匙糖。我们都很兴奋，想要赚到尽可能多的小费。每次有车开过来时，我们就会从椅子上弹起来，如果他们驶向了要求全套服务的加油机，我们就很开心。但如果他们驶向了自助服务的加油机，我们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飞奔过去，因为在他们打开车门走下车之前，我们有大概四秒钟的时间。如果我们比他们先到那里，谁又会忍心告诉几个可爱的小男孩，不允许他们来加油呢？

我们会展现出自己所有的天真无邪。

“您好，需要自助服务吗？我们是来帮您加油吧，女士。”

我们把这些可以赚钱的小把戏隐藏得很好。那还是个只收现金的年代，所以我们打交道的都是整数。每个人都说：“加上三十美元的油，孩子。”

然后我们开始就加油。

29.10美元

…

29.21美元

…

29.30美元

完美。咔，停下。

“已经加满了，女士。”

任何稍有爱心的人都不会让一个八岁的孩子跑进屋内去拿七角钱来。他们只是说：“这些零钱归你了，孩子。”

我们就这样攒下了不少钱，这些钱我们用来买篮球鞋和我们想要的其他东西。我记得外公常常带着一大叠现金走来走去，它们就装在他裤子后面的口袋里，用橡皮筋捆着。我们就会说：“外公，拜托了，我们需要几双鞋子。”

他会说：“你们可以拥有那些鞋子，但你们需要努力工作来得到它。”

我们一整个夏天都在外公的服务站，喝着咖啡，并用我们的小把戏赚钱。直到今天，每当我闻到汽油味时，我都会想起那段时光。我们一家人一起做了每一件事，我们家总是喜欢成群结队地行动。我们一大帮人一起吃晚饭，一起去教堂，甚至一起去社区看爸爸的球赛。我们经常跟他去比赛，然后在每一次暂停时间跑上球场投篮。我妈妈其实是官方数据统计员，他们的队名和“ Tobacco Road”有异曲同工之妙，叫做“Professional Carpet Systems”。

那支球队中的人都在那家地毯清洗公司工作，于是队名就像是免费的广告。但事实上，我爸爸从来没有在那里工作过，他只是个冒牌的地毯清洁工。但他们有最好的球队，而爸爸想要的是冠军！爸爸知道什么最重要，他超越了他时代的很多人。

我记得爸爸总是穿着44号球衣，因为他的偶像是“冰人”乔治-格文。至于我，我更喜欢迈克尔-乔丹，我的房间里有一个印着乔丹字样的钟表。但是当我上了高中以后，我的偶像变成了阿伦-艾弗森，我想变得和他一模一样，我想要他的大幅度变向，还有他那帅气的脏辫。所以在重大的比赛之前，我会对自己说，我想要想偶像那样做这件事。

在比赛的前一晚，我去了朋友家里，让他的姐姐把我的头发扎成了和艾弗森一样的辫子，我知道爸爸会很早起床去工作，所以我等到很晚才蹑手蹑脚的进屋，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兄弟。

来源：The Players Tribune

原作者：Chris Paul

翻译作者：BBY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