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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克历史 | 加拿大赌徒们的英国职业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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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70年代,克里夫·桑本(Cliff Thorburn),柯克·史蒂文斯(Kirk Stevens)和比尔·温本纽克(Bill Werbeniuk)离开加拿大,来到遥远的英国寻求更加广阔的天地,他们像摇滚明星一样参加派对,一起成为世界级的斯诺克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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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夫·桑本与亚历克斯·希金斯无论在赛场内外都性格迥异。桑本说话温和缓慢,击球有条不紊,因此获得了磨工匠(The Grinder)的绰号。而“飓风”希金斯则是一个性格急躁,说话傲慢的爱尔兰人,他在场上进攻风格极快,场下也会经常做一些反复无常的怪举动。在1983年爱尔兰公开赛击败桑本几个星期之后,希金斯与桑本在一家酒吧迎面相遇,当时希金斯就嘲笑桑本:“你就是个加拿大傻瓜,你的打的球就像屎一样。”


桑本受够了他的胡言乱语,给了希金斯下巴一拳,并将按倒在自己脚下。在旁人的劝说之下,两人都控制住了自己。没过多久一切看上去都已经平静了下来,在桑本与希金斯想要握手言和之时,桑本又一把将希金斯拉过来,朝着他腹部就是一脚。


“亚历克斯是独一无二的”,现年70岁的桑本对VICE Sports谈到希金斯时说道, “他是个很棒的球员。每当我击败他时,总会引发一些争论。”


许多人认为斯诺克是一个缓慢而沉闷的游戏,更多人是完全不熟悉它。这项运动在20世纪80年代的巅峰时期被称为是一个带有台球的肥皂剧,充满了派对,赌徒和角色球员。在电视上只有四个频道的时候,袭击官员,赛场上喝酒,场外吸食可卡因会给斯诺克运动带来兴奋度。斯诺克曾在英国地位至高无上,1985年世界锦标赛决赛最高观看人数曾达到过1850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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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加拿大斯诺克球员的领军人物,桑本共获得了近100万英镑的奖金,这笔钱不包括他23年职业生涯中的邀请赛收入和赞助费。对于一位曾经需要乘坐火车到台球室打球的高中辍学者来说,这笔收入并不算太糟糕。加拿大人封他为“比生命更伟大的斯诺克民间英雄”。但渐渐地,他们巅峰时期的记忆已经在他们的祖国加拿大消失了。 桑本现在在安大略省马克姆的多伦多郊外过着安静、无名的生活,对于那些不熟悉台球的人来说,他是一个看上去很平常的老爷爷。


虽然台球厅在很多城市都很常见,但如今加拿大人在他们的国家想要打斯诺克却很难。斯诺克,是一项难度很大的英式玩法,与我们熟知的美式台球有着一定的区别。斯诺克使用的是6x12英尺的天鹅绒般的绿色台呢,桌子四周有着6个窄而圆的袋口。(相比之下,你在酒吧里看到的球台一般是3.25x6.5英尺的)。直到30年前,这些斯诺克球桌还占据了加拿大各地的台球厅。但与拥有悠久的职业和业余比赛历史的英国不同,加拿大没有足够水平的基础设施来组织这样的比赛。即使有比赛也不会提供太多的奖金,所以球员们会赌博。他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寻找比赛,以赚取下一顿伙食费。金钱往往又会带来紧张的气氛。列颠哥伦比亚省坎贝尔河的一名渔民在一次输球后曾一度威胁过桑本。


“你是在玩我吗?”渔夫问道。


“不,先生”,桑本赶紧回答道。那天晚上他恰好超长发挥了。他当时还年轻,当他打出了几杆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击球时会忍不住的笑起来。而他还没有学会骄傲的代价。渔夫脱去他的外套,露出一条绑在腰带上的大渔刀,用手拍了拍护套。


“我说!你他妈是在玩我吗!?'


还未等到离桑本更进,酒保一把抓住渔夫的手,阻止了事情的发生。


这条路是桑本遇到“大比尔”温本纽克的地方。笨重的温本纽克出生于1947年,在Pop's Billiards长大,这是一个他父亲Shorty Werbeniuk开的一家台球厅。比尔·稳步纽克曾被称之为“加拿大最大的骗子之一”,他犯下了抢劫罪,兜售毒品罪,盗窃罪。到了12岁,年纪尚小的温本纽克已经开始和成年人赌球了。他在九球,双陆棋,国际象棋和扑克方面技艺也很娴熟,温本纽克就是一个天生的赌徒,他不断在朋友之间撮合赌局,他一直是笑的那位,因为他“抢”走了他们的钱。


“他总是试图把手伸进我们的口袋里”,桑本回忆道。


20世纪60年代,这两个人住在全国各地的庇护所,公交车站和汽车旅馆里,以他们挥霍青年的技能谋生。但薪水并不完全稳定。 桑本能够每晚挣6,000美元,但也能够第二天全部输掉。但是生活的道路给了他们磨炼,他们学会了如何在压力之下打球。到了70年代初,桑本已经在加拿大赢得了名望,被称为是“无法击败的男人”。


1973年,桑本前往英国参加职业比赛,一年后,温本纽克加入了他的行列。 温本纽克生活在一辆经过改装的公共汽车上,每天至少可以喝下30品脱的啤酒。他甚至还有一个医生的处方,支持他可以在比赛期间饮酒,以缓解他手臂的震颤。他还曾吹嘘过自己的啤酒能够被医保报销。尽管温本纽克嗜酒如命,但他依旧是斯诺克运动中最出色的长台进攻球员之一,他的世界排名最高曾达到第八位。


“他是一名勇士”,来自加拿大的前职业斯诺克球员吉姆·维奇告诉VICE Sports, “当你把比尔放在斯诺克台球桌上时,他就像一条危险的马林鱼。你最好准备战斗,因为马林鱼不会轻易被抓上岸。”


柯克·史蒂文斯比其他两个加拿大球员年轻十岁,并且曾在多伦多的台球厅听过桑本的故事。史蒂文斯很小时父母就离婚了,从那以后,他经常翘课,每天会花大量的时间打斯诺克。他的青少年时期充斥着酒吧和赌博。他第一次见到桑本时才12岁,他从曲棍球包中拿出2美元,以求能够和他的偶像打上一局球。在一局对抗后,史蒂文斯输的很彻底,他感觉很糟糕。桑本让他拿回那张褶皱的美元,但斯蒂文斯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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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赢了”,他告诉桑本。他们下一次见面是1978年的加拿大业余锦标赛。18岁史蒂文斯最后以7-5击败了桑本。


当史蒂文斯在1979年转为职业球员时,他通过全面的进攻和大胆时尚的穿衣风格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身帅气的白色套装更是栓住了众多女球迷的心。史蒂文斯是跟随桑本脚步来英的加拿大人之一。 “克利夫是我们所有人的先进侦察员”,维奇说,他于1980年被桑本邀请加入队伍。


“他试图把加拿大放在(斯诺克)地图上。”


这几位加拿大人在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小时,他们一起看电影,练球,然后一起出去吃饭。 史蒂文斯、维奇、桑本以及桑本的妻子Barbara住在一起,Barbara几乎成了这两位年轻球员的代理父母。但桑本本有点担心史蒂文斯,他的母亲在他18岁时的一场大火中丧生。

“我希望他能处理得当,我能看到他面临的挑战”,桑本说。尽管存在这些担忧,但史蒂文斯与桑本一家关系非常好,并成为了桑本两个儿子的大哥哥。


“他们喜欢柯克”,桑本说,现在还记得史蒂文斯是如何与他们一起玩的, “他爱我们的孩子。”


从第一次拿起球杆,桑本便迷恋上了斯诺克。 “我等不及早上醒了去打球,我不想去睡觉,我喜欢打球”,他说。他走到的每个地方,看这个世界都是各种线路,想象着他如何通过一个虚拟的球杆,将这些物体联系起来。 桑本在16岁时从高中辍学,每天在斯诺克球房练习长达8小时。虽然不是最有天赋的球员,但他的决心和不懈的态度弥补了这些不足。


斯诺克的魅力在于其残酷,无情的本性。这项运动需要球员的完美,球员需要能够掌控如此大的球台并避免他们在击球中任何人为的错误。没有打进目标球会给你的对手带点分数,这使得斯诺克非常具有战略意义。通常情况下,击球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分,而是将母球置于球台的某个位置,阻止对手击球得分,这就是给他们做上一杆“斯诺克”。


桑本在球台上的优势在于他能够在几个小时的比赛中一直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桑本的心就像一个钢铁陷阱”,维奇说, “他的每一次击球都像是是在用生命去打。”


桑本对待比赛的坚持能力在1980年世锦赛决赛中展示的淋漓尽致。决赛中他对阵的是阿历克斯·希金斯,两人打了足足有34局,比赛持续了整整两天。桑本说自己在那次比赛中瘦了有10磅,但他还是坚持不懈的在打,而希金斯已经变得不耐烦了。最终,桑本以18-16击败爱尔兰人,成为第一个非英三岛的世锦赛冠军和世界第一的球员。三年后,他因此成就而被授予加拿大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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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加拿大人也有自己的光辉时刻。 温本纽克曾经进入拉达经典赛决赛,但输给了六届世锦赛冠军史蒂夫·戴维斯。与此同时,史蒂文斯曾两次进入世界锦标赛半决赛并在1984年打出了一杆满分杆。


桑本相信史蒂文斯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成为世锦赛冠军了,但感觉史蒂文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在努力争夺。”


“他曾努力过,但他更希望随波逐流,然后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赢的冠军”,桑本说道。


史蒂文斯并不喜欢在很多观众面前打球,他在一个新的国家感到很孤立。斯诺克在加拿大只是一个游戏,但在英国,它可以成为一项全职工作,赢球对球员来说意味着一切,有媒体关注,有球迷喜欢。他曾被看到在英国的某俱乐部吸食可卡因,很快他便养成了这一糟糕的习惯。一名记者抓住史蒂文斯和对手席尔维诺·弗朗西斯科之间的矛盾并进行了报道。这位南非球员在1985年英国公开赛上嘲讽史蒂文斯“像风筝一样高(high,也意为嗨,一般用来指吸毒)”。在公开承认可卡因成瘾之后不久,史蒂文斯就被送进了康复中心。曾经以白色西装而闻名的他,现在却以他吸食过的白色粉末而闻名。


“这非常令人担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桑本说道。 “如果我看到他周围的事情不顺利,我会介入”。


“我们都以不同的方式处理压力”,维奇说, “柯克只是比大多数人被说的更多一些,并不是说其他球员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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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比赛中,史蒂文斯经常输球,并且在几年内从世界排名第4的位置下滑到前50名之外,他于1993年回到加拿大,担任园林师,伐木工人和汽车销售员等职业。多年来他从没拿起过球杆。但史蒂文斯不是唯一一个遇到麻烦的人。桑本在1988年被检测出可卡因阳性后,罚款10,000英镑。


“好吧......”,他停顿了一下,“这是我最想要挽回的事情之一”。桑本称这对他的家人来说是一种“尴尬”。


让温本纽克闻名的饮酒开始损害他的身体。根据国际奥委会的禁用物质清单,WPSA对使用β受体阻滞剂缓解他的震颤的温本纽克处以罚款,因此他不得不越来越依赖酒精。 1991年温本纽克申请破产,他搬回加拿大并与他的母亲住在温哥华,直到他在2003年因心力衰竭去世,享年56岁。


桑本记得自己在1983年世锦赛上与特里·特里菲斯的比赛中打出的一杆147,这是克鲁斯堡的第一杆147。当时正在另一场球桌上比赛的温本纽克中断了自己的比赛来观看桑本的这一杆球,最后与其一起庆祝。当桑本打进最后一颗黑球高兴地跪倒在地时,温本纽克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对他说:“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在我之前打出来。”


“我想念比尔”,桑本说, “他总是很开心,很幸运,想要拿你的钱。”


但是,桑本和维奇只记得他们比赛的日子,一起在夜晚与朋友庆祝比赛的胜利,一起打着自己喜爱的斯诺克。 “我不记得史蒂文斯的那些‘丑闻’了,索伯说,这些琐事被小报公开解剖和嘲笑。 “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位伟大的加拿大球员和一个非常棒的孩子。”


维奇自从他们早期的赌博时代就接近史蒂文斯,他说,“无论人们如何看待他,他都决定走自己的路。很多人为柯克感到遗憾因为他在斯诺克比赛中有过很多不错的表现。“


在1980年赢得世锦赛冠军之后,桑本在这十年中保持了稳定的职业表现,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家庭的关注,他打球的欲望逐渐减弱。到1992年(斯诺克比赛显示收视率下降的迹象),桑本搬回了Markham,他于1996年正式退役。当他回去时,美式桌球已经占领了加拿大的台球厅。对于休闲玩家来说这样的台球更容易,台球厅的主人也可以在他们的房间里放置两倍的台球桌数,因为他们之前的斯诺克球台实在太大。


“我们都感到空虚”,维奇谈到斯诺克在加拿大正逐渐消失。 “当你为自己的运动付出数十年的生命,并且你已经看到了这项运动在英国受人尊敬。但在加拿大,我们没能将火炬传递给任何运动球员们,这令人沮丧。“


不过,现在桑本每隔几个星期就会与史蒂文斯见面,在维奇台球厅相聚。根据维奇的说法,史蒂文斯从来不会回过头来评论过去的事情,他说自己“过得很好”并且“和一位女士生活在一起”。现年60岁的史蒂文斯已经有很一段时间没有参加比赛了 - 他的视力无法支持他像过去一样打长台,并且拿起球杆可能会让史蒂文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他在哪里(与旧时好友在台球厅),他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维奇说道,“对柯克来说,从来没有任何消极情绪。”


桑本每次去英国时都会在街上被人认出来,但在多伦多,他主要在台球厅才能遇到他的粉丝。当我们讨论他的教练服务时,他起身给我一个演示。他问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是否可以占用一下他的球台和球杆时,这名男子说: “当然可以,克里夫。”


虽然斯诺克运动从未在加拿大完全流行起来,但仍然有少数忠一些实球迷尊敬这几位80年代的斯诺克球星,比如桑本。


文章翻译至Vice Sports,原作者Nick Du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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