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北约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20周年的日子。20年前的今天，一架B-2隐形轰炸机从美国密苏里州怀特曼空军基地出发，经过数小时的飞行，用5枚联合直接攻击导弹（JDAM）对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的驻地进行了空袭。

在这一年，还有一件事情要在南斯拉夫发生——1999年的世乒赛原定于4月26日-5月9日在贝尔格莱德竞技馆举行。当时的世乒赛一共有七个项目，除了单项的五个项目外，男子、女子团体项目也与单项比赛一起进行，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乒坛盛会”。不过从2月开始，由于科索沃问题和谈第一轮未达成协议，北约与南联盟之间的关系已经处于一个“剑拔弩张”的阶段，世乒赛的报名截止日期与抽签日期便因此而受到影响，团体抽签被推迟到了3月25日举行。

一 前往贝尔格莱德

3月22日，时任国际乒联技术委员会主席的姚振绪从北京出发，前往贝尔格莱德筹备主持世锦赛团体赛的抽签工作。虽然同事亲友都对他的此次行程表示担心，但姚振绪还是坚持前往。在抵达贝尔格莱德后，他给乒羽中心发了一份传真：

我已平安到达贝尔格莱德，这里静悄悄。南乒协的秘书长及裁判长来机场迎接。目前组委会已经接到报名男队85个，女队65个，德国、美国、韩国还没有报名。

南乒协努力希望比赛能够如期举行，体育馆现在有1700名工作人员24小时轮流干，一天一个样。抽签定于当地时间25日13点，南斯拉夫电视台二台将向全世界进行实况转播。卡普坦尼奇和南乒协主席准备赶在25日之前到北京，为争取世乒赛如期在贝尔格莱德举行做最后的努力。

这里有一个国际音乐比赛正在进行，总之还看不出战争的迹象。但刚刚有报道说，美国给了24小时期限，否则就要动武，恐怕到不了25日就会见分晓。

事情果然如传真里写的那样，不到25日便见了分晓——在当地时间24日，北约对南联盟发动了代号为“盟军”的空袭行动。此时，姚振绪正在下榻的洲际大饭店吃晚饭，空袭开始的时候，他感到脚下有一点颤动，不过整个饭店的人都没有惊慌失措地离开，饭店外面的街道也仍有汽车往来。虽然当事人未见惊慌，但北约轰炸南联盟的消息却急坏了远在北京的同事们——乒羽中心外联部的几位翻译播了几十遍号码，终于接通了洲际大饭店的总机，时任国际乒联主席的徐寅生在电话里说，根据目前的局势，第45届世乒赛恐怕无法如期举行了，并要姚振绪先向南乒协负责人透露一下，做好不抽签的准备。

二 世乒赛改期易地

此时，国际乒联就本届世乒赛能否如期举行的问题也快速展开了协商。北京时间3月25日晚19点整，国际乒联主席徐寅生、副主席沙拉拉、吉塞克、叶荣誉以电话会议的方式召开了国际乒联执委会特别会议。在会议上，执委们先后表态，一致同意第45届世乒赛延期举行，整个过程用了不到1分钟。随后，为了便于下一步工作的开展，执委们又快速地明确了“易地”的意向，“延期并易地”的字样最终出现在了声明中。此时，离原定的第45届世乒赛抽签仪式还有不到30分钟。

世乒赛组委会的几位副主任和南乒协的负责人都到了设在洲际大饭店的抽签会场，听到国际乒联决定改期易地举办第45届世乒赛的消息后，他们感到非常遗憾，但同时也对这个决定表示理解。

姚振绪原本预定于25日的抽签结束后，26日乘飞机返回北京。但由于北约的空袭，贝尔格莱德的机场当时已经关闭。姚振绪只好在中国驻南大使馆工作人员的安排与南乒协的帮助下，乘坐大巴车前往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再从那里飞回北京。在布达佩斯机场，匈牙利乒协的秘书长为姚振绪送来了机票，并告诉他南斯拉夫乒协给了他们1500马克用于他的食宿和机票的开销。姚振绪回忆道，这1500马克很有可能是南乒协的工作人员自己先掏腰包凑起来的。他们正处在最困难的时候，还考虑的那么周到，这让他非常感动。

三 后续影响

在国际乒联执委会特别会议结束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徐寅生表示，“世乒赛的比赛方式很有可能因为这次改期易地而发生变化，为了减轻主办国的负担，有可能把团体比赛和单项比赛分开举行。有可能今年现在欧洲搞单项，明年再在亚洲搞团体，这也是为今后的世乒赛改革做一次尝试。”

在这次发言之后，第45届世乒赛果然被分成了两部分举行。1999年8月2日-8日，世乒赛单项赛在荷兰埃因霍温举办，2000年2月，团体赛在马来西亚吉隆坡举行。也正是从这里开始，世乒赛的单项赛与团体赛正式开始分开举办，形成了“单数年单项，双数年团体”的规矩。

而原本预定用来举办第45届世乒赛而新建的比赛场馆“贝尔格莱德竞技馆”则在4月12日遭遇了袭击，在北约轰炸中国驻南使馆中牺牲的烈士许杏虎曾在他的《战地日记》中写道：

子夜零点左右，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是迄今为止最响的一次，停在使馆院子里的汽车警报都被震得叫起来。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在这种情况下都往地下室跑，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大家转向楼顶跑去，去寻找被炸的位置，看地对空大炮的反击。深更半夜，十多个人聚集在楼顶，讨论和判断最有可能被炸的地方，这决不是儿戏。1点半，我们得知是新建的贝尔格莱德竞技馆被炸，那是为准备原定于本月底举行的第45届世乒赛而建的。太可惜了。

资料来源：许杏虎战地日记、乒乓世界